第305节

　　他们拼凑完它，它会将人类全部当成养分吸收掉。

　　他们不拼凑它，它就带来灾难，让全世界毁灭，同样成为它的养分，结局都是一样。

　　没有胜利。

　　人类根本赢不了啊！

　　这就是它的一场游戏，他们只是它的工具与养分，结局由它来书写。

　　从它来到世界的那一刻，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游戏场，他们只是“肥料”。

　　何其可笑！

　　又何其悲哀！

　　在此刻，他们忽然全都理解了秦老头，理解他的绝望与悲伤。

　　他们所有的努力与挣扎，都不过是一个笑话。

　　秦老头眼眶湿润，声音沙哑——

　　“你看，走下去也是输，我们没有路也没有选择，还不如过一天是一天，从上辈子到现在，你们都没有真正轻松过。

　　“如果死亡注定，那就不要知道真相，过得轻松一些吧。”

　　上辈子到后来，黎婉芸、龙天宇他们都说过，末日来临之后，最轻松的反而是前两年，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。

　　哪怕会为了物资发愁，哪怕会和其他异能者有摩擦，哪怕要时时刻刻小心身边人变成异种……他们还有希望，还是自由的人，而不是一堆肥料。

　　他们，总还是轻松的。

　　没有被绝望而看不到前路的枷锁铐住，至少在真正死亡之前，他们还有一段轻松日子。

　　房间里面再次陷入安静。

　　汤锅快要煮干，烟气腾腾，所有人仿佛连呼吸都消失，蒋鱼他们，泪流满面。

　　这时，始终低着头的盛安笑了，低低笑着，笑声嘲讽又悲哀，笑到她身体抖动，周身能量翻涌，时间的汹涌导致空间都变得扭曲，面前腾腾的烟气，凝固在半空中。

　　她在能量翻涌中抬起头，她面色苍白，脸上带着笑容，声音沙哑疯狂——

　　“不，不认输。”

　　“既然黑与白是同一个执棋者，那就，掀翻这棋局！”

　　周围，空间扭动噼里啪啦。

　　身后的椅子掀飞，桌面一片狼藉，杯盘尽碎。

　　在所有人的注视中，盛安站起来，她对着秦老头温和一笑：

　　“继续吃吧，让黎婉芸再给你一些食材，刘越手艺好，帮忙重新煮个锅子，小鱼儿空间的嫩青菜也很不错，可以掐几把出来。”

　　她仿佛恢复平静，脸上的笑容格外轻松，比知道真相之前的她还要轻松，甚至关心秦老头的食材。

　　但她的眼眸深不见底，带着极致到同归于尽的疯狂。

　　黎婉芸、刘越、蒋鱼红着眼睛，重重点头。

　　秦老头喜欢吃，那就随便吃。

　　——这都是他应得的。

　　李鑫抱着秦轩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，看秦老头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，酸涩与难过，全部在他的脸上。

　　从前他们总嫌弃他白吃饭。

　　原来……

　　他从来没有白吃饭。

　　他在特情处的每一顿饭，都是他该吃的，理所当然！

　　盛安看他的目光格外温柔。

　　这具垂垂老矣的身躯，是为了世界，为了人类，他到底年少，上辈子缺少物资，也没过多少好日子。

　　这辈子在剩下的日子，随心所欲吧。

　　而她，要去思考刚刚得到的所有信息，以及继续思考郝敬业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，还有49天，49天……

　　她的眼中，疯狂之色更浓，染上猩红。

　　盛安转身。

　　身后，秦老头说：“我已经吃饱了。”

　　他像小秦轩一样拍了拍肚子，一脸餍足，嘴角上扬：“很饱，也很满足。”

　　盛安猛地回头。

　　秦老头身体从脚下开始消失。

　　他看着盛安，又像是看着其他，喃喃：“盛姐，我总是要帮你们的，那就再预言一次吧，给你们看看8星预言者的全部实力。”

　　从他愿意说出真相的那一刻，他就又站在了盛安身侧，与她一道进行绝望的挣扎。

　　倘若他真的彻底放弃，那就绝不会告诉盛安真相。

　　——吃饱了，该干活了。

　　“秦轩！”盛安大喝。

　　她焦急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秦轩，身上时间异能已经发动。

　　然而，秦老头手避开，笑着说：

　　“秦轩还活着，不是吗？”

　　他的眼睛流下两排血泪，双目赤红，这是预言异能已经发动，他的身体正在消失，他的预言能力却正在达到巅峰！

　　——这是他最后一次预言，也是人类最强一次预言。

　　盛安在他猩红的眼睛中看到了。

　　他在告诉她，理智一些，横竖49天后世界都会毁灭，他也在告诉她，如果还想要挣扎，就不能浪费任何付出与牺牲。

　　盛安的手还在半空中，她前面，秦老头的手已经消失，地下鲜血一片。

　　她的手越发颤抖，眼前早已湿润模糊。

　　但她的声音无比清晰——

　　“秦轩，那就预言郝敬业。”

第306章 郝敬业留下的信息

　　这一刻，盛安仿佛被割裂，一半痛苦到无以复加，比舌尖压着碎片更痛，痛到让她想要不惜一切代价，去尝试拉回“秦轩”的预言。

　　他才不到九岁啊！

　　然而，另一半无比清醒冷静，49天后氧气归零，他们就算能勉强苟活，又能活多久？

　　张老、秋雨、张家梁、郝敬业……

　　已经倒下太多人，牺牲太多鲜血。

　　她眼前越发模糊，身体摇摇欲坠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正在消失的人。

　　“我看到了……他、他有两半，M、M是碎片操控的傀儡，他自己，是郝敬业，他有……异能……他……他……”

　　秦老头说得越发困难，身体消失速度却更快，仿佛有什么压制着他，周围能量瞬间将万元、李鑫、宋林威压倒在地。

　　实验室内，碎片上的红色疯狂流动，整颗“蛋”旋转起来。

　　祁凌雾撑着门，身体剧烈颤抖。

　　他舌尖的碎片在被召唤！

　　狠狠咬破舌尖，让口腔里面的血液更多，他异能全开，死死压制。

　　秦轩在付出生命，他们怎能辜负？

　　盛安喊道：“宋林威！”

　　龙天宇咬牙，一只手将地上宋林威提起来，迅速闪现到秦老头身侧，便是他也觉得被压得难受，喘不过气。

　　短短距离的闪现，让他头晕目眩。

　　宋林威面色苍白，将全部异能注入秦老头体内的瞬间，抽空盛安的异能。

　　全部注入！

　　秦老头呼吸粗重：“他能力……我看不到，去、去碎片里面，查看、查看记忆……他留了东西！”

　　最后一句话说完，秦老头彻底消失不见。

　　他最后消失的是眼睛，用这双眼睛，他看到小秦轩满脸泪水，看到李鑫紧紧抱着他。

　　他看到盛安扶着桌子，无力地伸出手。

　　他还看到……他的队友们呀。

　　——秦轩还活着。

　　他知道，不管盛安会做什么，未来是什么结局，在秦轩和她还活着的时候，她都会竭尽所能让他作为一个正常孩童，过得轻松。

　　真好啊。

　　地上满地鲜血，盛安再也站不稳，跌倒在地，半跪在地上，入目猩红一片。

　　而那些血液沿着地面流淌，结冰，再一点点淡化。

　　“爷爷！”秦轩嚎啕大哭。

　　蒋鱼和李鑫哄着他，却也同样哭了出来。

　　鲜血从祁凌雾嘴角溢出，他站起来，扶着门与屋内的桌子，缓缓走到盛安旁边，伸出手，轻轻放在她的脑后。

　　盛安身体克制不住颤抖。

　　但她的声音却仿佛另一个人发出，格外冷静——

　　“秦轩的这一次预言很重要，有两个非常关键的信息。第一个信息，郝敬业果然留了信息，而这个信息与他的能力有关。第二个信息是，我们要借助碎片，去记忆里面寻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