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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节


  他抬起手,按在那条疤上。每次感受到那凸起的瘢痕,就仿佛在心脏上划开一条裂缝,脓血汩汩涌出。

  那个家的母亲是那样慈爱,那个家的兄弟是那样和谐。

  为什么他得不到这一切?为什么他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,做一个窥伺者?

  他明明……跟仲文齐那么相像。

  对方跟他有一样的年龄,一样的父亲,甚至一样聪明,就像他的镜像。

  可是,那面镜子是多么完美。

  他站在镜面之外,只能徒劳地望着那幸福的家庭,无论如何也无法走入其中。

  他真的,真的,很想得到镜中的一切。

  我是可以取代他的。他想。

  随着他跟仲文齐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,这个念头也越扎越深。

  他也很努力,他也很会学习,为什么父亲不能用同等的爱去爱他?为什么他得不到同等的幸福?

  那天,他们照常在树林里见面,仲文齐满脸兴奋地告诉他,有个好消息。“妈妈最近工作很忙,会晚回家,”他说,“我出来就更方便啦。”

  他望了对方一眼。他求之不得的陪伴,对方唾手可得,偶尔少一点,居然还是件高兴的事。

  “下次我们换个地方吧。”他忽然说。那个计划越来越清晰,他已经能勾勒出大概的轮廓。

  “去哪?”仲文齐问。

  “我看这里有条河,”他问,“你们学到水藻那一课了吗?”

  仲文齐激动地点点头。

  “我们一起去捞水藻怎么样?看它们在太阳底下会不会变颜色。”

  “好啊,”仲文齐想了想,“之后几天,哥哥会接我放学,等等看什么时候有机会吧。”

  机会来得很快。

  哥哥飞也似地跑去游戏厅之后,仲文齐很快从书店走了出来。他来到映月河边时,那个孩子已经等着他了,甚至还找好了捞水藻的塑料瓶。

  “你真细心。”仲文齐说。

  他把水瓶递给仲文齐,再次确认了一遍周围。没有人,没有摄像头,附近民居的窗户也看不到这个角落。

  仲文齐握着瓶子,却没有马上蹲下来捞水藻。“对了,”仲文齐把手表摘下来,“这个送给你。”

  他盯着那只手表,表带上贴着一圈星星贴纸,很幼稚。

  仲文齐见他没有动弹,手又往前伸了伸。对方从第一次见面,就时不时望着这只表,他想,一定是对方很想要,但爸爸又不给买。

  也是,一个打孩子的父亲,怎么会满足孩子的愿望呢?

  他犹豫片刻,拿了过来,放在裤子口袋里。“你把表送给我,你爸妈不会说什么吗?”

  仲文齐耸了耸肩。“没关系啊,”语气很轻松,“再让爸爸给我买一块就好了。”

  就在那一瞬间,就在那一瞬间,他花了很长时间构建的、严丝合缝的齿轮,开始转动。

  他伸出手,猛地把仲文齐往前一推。

  平静的水面破碎了,水花翻涌起来。在脑中想象和真正动手到底还是不一样的,他急促地吸了口气,慌乱地转身,从案发现场跑出来,身后传来隐约的呼喊。

  就这样,那面幸福的镜子摔落在地,跌成碎片。

第53章 发酵

  付关山住在热搜上那几天,伴侣、经纪人、家人、同学轮番上阵,电话消息响个不停。

  “附近新开了家粤菜馆,可正宗了,我定了包厢,要不一起去尝尝?”

  “我一顿能吃半斤鸡胸肉,我没事。”

  “好久没一起打网球了,这个周末约一场?”

  “我每天跑五公里呢,我没事。”

  “听说斐济旁边有个无人岛风景很好,我订好机票和轮渡了,到那欣赏一下海鸥吧?”

  “……我又不拍野外生存节目!”

  付关山挂掉电话,对着屏幕苦笑。他们争前恐后,用各种活动占据他的生活,好像他会因为这点挫折想不开似的。这些隐藏在邀约背后的关心,让他很感动。但说实话,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关注那些谣言。

  他唯一频繁联系的人,是陈导。

  电影的筹备稳步进行着,选角、试镜、场景搭建、拍摄计划。海秋每次拜访他,他都如同上世纪金融片里夸张的股票交易员,左右手各拿一个手机,在不同电话中切换。

  是孟初把他迎进门,给他倒茶。在他到来之前,孟初似乎在电脑上敲打着什么东西。有付关山在的嘈杂环境,他还能工作下去,可能已经进化到了下一个物种形态。

  海秋挠了挠脑袋,把合同放下来,等付关山从繁忙的公务中抽身。

  “哥,”他说,“你得去试镜。”

  付关山匪夷所思:“这种时候还有人找我?”

  海秋从包里掏出剧本,递给他,封面写着两个大字“暗流”。这还是当初老板为了不让他拍《永安街儿童失踪事件》,给他争取来的角色。

  “吴总说了,无论何时,公司最有潜力的本子,还是留给你的,”海秋说,“只要你想去。”

  付关山盯着剧本看了会儿,一把抢过来。

  “对了,哥,”海秋又拿出手机,“你最近上微博没有?”

  “没空。”

  “哦,现在可热闹了呢,”海秋点开几个界面,“之前跟你合作过的导演和前辈转了你的帖子,给你澄清来着。网民都说这是公司买的通稿,其实不是,评论区的水军才是公司买的。”

  付关山犹豫着拿过手机,浏览了海秋点赞转发的几条消息。同行的声援虽然短小,但态度很明确——他不是那样的人。

  付关山蹙眉沉思了许久,为事件的发展感到疑惑。陈导替他说话,他能理解,毕竟他们在共同筹备新电影。但其他几位前辈……虽然和他们搭档过,关系也融洽,但并没有什么利益往来。事情压下来了,公众未必记得他们仗义执言,事情继续发酵,他们就是为虎作伥。

  付关山盯着屏幕,叹了口气,像是感慨世事无常:“这是怎么了,不像我印象里圈子的样子啊。”

  海秋难以置信地望着他:“哥,你不是认真的吧?”

  “我怎么了?”

  “你以为你混到今天,是因为你的脸吗?”

  “你说话小心点。”

  “不单是,”海秋谨慎地说,“你脾气好,人仗义,发达了也没和华盛解约,陪着公司从低谷走出来。只要你还有一口气,吴总是不会放弃捧你的。”

  “谁只剩一口气了?好不吉利!”

  海秋继续说:“虽然你火了很久,但开价一直很合理,从来不乱提要求,片场也服从指挥。你是不知道,有些四五线明星,名气没多少,架子倒是大得很,一个比一个难伺候。你以为导演喜欢找你,是因为你流量最大吗?是因为你性价比最高。”

  付关山思考了一会儿,觉得这话应该是在褒奖他,于是没反驳。

  “哦,对,吴总知道你在筹备那个‘失踪事件’了,”海秋说,“他还是想提醒你谨慎,毕竟拍电影烧钱。”

  付关山笑了笑。就像他执着于拍那个剧本一样,老板也执着于让他放弃。“多谢关心,”他说,“但我不可能停手的。”

  海秋望着他,眼里充满担忧:“我知道你想找到真相……”

  “不,”他说,“现在不一样了。”

  现在,他要散播真相。

  在齐椋父亲说出往事的那一刻,他忽然明白了。仲文楚狙击他,也许不是因为孟寄宁,而是因为这部电影。对方知道他要把当年的事拍成电影。

  既然如此,那他就倾尽全力。

  他要让这部电影在全国所有影院上映,他要让街头巷尾都谈论影片的情节,他要让它成为永远的证据,时刻横陈在那几个始作俑者面前,提醒他们做过什么。

  他要把所有人推上风口浪尖,让整个国家成为法庭,审判他们的罪过。

  虽然即便如此,他也无法为那个早早逝去的生命报仇。但是,事情绝不能就这么算了。

  绝不能就这么算了。

  海秋叹了口气,知道劝阻无望,给他发了试镜的时间地点,说那天派车接他。

  主任务完成,经纪人刚要转身离开,付关山忽然开口:“对了,我记得我们老板是C大金融系毕业的,也认识一些券商、投行的合伙人?”

  海秋眨了眨眼,总觉得接话会导致一些严重后果。“是?”他犹豫着问,“哥你又想干什么?”

  “我想麻烦他帮我查一些事情,”付关山说,“仲文楚的空壳公司和那个什么IP……IP……”

  孟初在旁边接了句:“Pre-IPO项目。”

  “哦,”海秋云里雾里,“查这个干什么?”

  “他诬陷我弟弟这么顺利,不像是第一次干了,”孟初替付关山解释,“他十岁就敢制定杀人计划,这样一个喜欢高风险、高收益、玩弄法律的人,这么多年,不可能安分守己的。再继续挖,一定还有其他事情。只要他做过,就像那只一上头就忘掉的手表一样,总会有疏漏的。”

  孟寄宁走到那家咖啡厅时,刚过正午。工作日的午休,咖啡厅里人满为患,服务员们在咖啡机和水槽间穿梭,一个个瓷杯递出去,一个个餐盘收回来。

  他坐在最里面的角落,点了两杯咖啡,然后盯着窗外,放空。

  行色匆匆的路人来来往往,眯起眼,就好像是电影中的虚焦镜头,能看到一片片模糊的人影不停穿梭。

  就在这快速移动的幻影中,忽然闯入了一个奇异的色块。它平稳、不疾不徐,周围仿佛带着点寒气,正缓缓地朝他靠近。

  孟寄宁睁开眼睛,世界回归清晰的那一刻,仲文楚出现他面前。

  他不自觉地僵硬起来,往后靠在坚硬的椅背上,呈现出防御性的姿态。

  仲文楚笑了笑。这种时候,这人居然还能露出笑容。

  “公共场所,人流量大,到处都是摄像头,”他说,“放心,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。”

  孟寄宁把交叉在胸前的手臂放下:“你来找我干什么?”

  仲文楚在他对面坐下:“我只是想见你了。”

  孟寄宁打量了他一会儿,把左手边的咖啡推过去。

  仲文楚低头瞟了一眼,没有拿起杯子。他忽然发现,在他进来之前,孟寄宁就点了两杯咖啡。

  “怕我下毒吗?”孟寄宁说,“这可是公共场所。”

  仲文楚仍然没有动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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