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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节


  “陛下忍一忍,此时不宜行房,”男人声音低沉沙哑,“病中泄阳,会损元气。”

  但他注视着殷祝的眼神,却犹如火燎过一般,几乎要叫殷祝无地自容。

  殷祝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,被宗策一把拽住胳膊。

  “陛下要去哪?”

  “朕找青琅。”殷祝闷声道。

  直到现在他的四肢都还在轻微地颤抖着,没完全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,心脏更是跳得和飞一样快。

  要是再不弄点药喝,殷祝恐怕他药瘾戒断后,整个人要么阳痿,要么变态。

  谁知宗策在听到这句话后,脸色却瞬间阴沉得吓人。

  “陛下还真是……”他用力闭了闭眼睛,忽地笑了一声,“既然如此,何必舍近求远?臣满足陛下就是了。”

  殷祝还没来得及问他干爹什么意思,手腕就被宗策重新捆住,人也被按在床上,像条动弹不得的咸鱼。

  再一晃神,兄弟也成了人质,被五花大绑,什么秘密都吐不出来了。

  殷祝呆了一秒,随后奋力挣扎起来!

  宗策不为所动。

  他缓慢俯身,大手掐在那被迫下塌的柔韧腰肢上,冷声问道:“臣还没问陛下,那天的橘子,好吃吗?”

  一颗好橘子,必定是带着清香的。

  皮薄肉嫩,需要慢慢品尝。

  宗策习惯剥了皮再吃。

  但今天的橘子与往常不一样,烤得甜软,汁水也多。

  所以他决定便剥边吃。

  口感也的确非常惊艳,是他有生以来吃过最甜的橘子,但宗策今天带着火气,即使橘子香甜可口,也不愿意小心翼翼地对待,非要把汁水搞得到处都是、橘子也软软塌塌才罢休。

  他吃橘子时也有他的讲究,知道如果太用力揉橘子下面的凹陷处,熟透的橘子会受不住溢出汁液,这样入口就不够柔软了。

  他需要克制。

  毕竟这颗橘子他不仅要坐着吃,还要站着吃、躺着吃、侧着吃,细嚼慢咽,慢慢回味,才能对得起这颗珍贵又恼人的橘子。

  中途也可以用点力气拍拍它,掐一下橘子上面的凸起,这样橘子在被吃的时候,就不会再想别的橘子了。

  他其实很想告诉橘子,自己有多宝贝它,捧在手里时都会很小心,即使它不愿意被自己吃,故意变得酸酸涩涩也没关系。

  可他们之间的隔膜有时薄如蝉翼,有时又好似鸿沟。

  宗策从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患得患失,就像是一个笨拙的果农,在荒芜的林间枝头偶然发现了一个惊喜,于是想要守着它一辈子,却不能阻止其他人将它摘了去。

  毕竟它是这样甜蜜这样好的一颗橘子。

  他垂眸将烤得滚热绵软的橘子递到唇边,轻轻吻去上面的汁水,忽然心中又开始后悔自己品尝时的粗莽。

  因为橘子烤得比之前更好了,鲜灵甜软,每一瓣果肉都向他绽开,叫人欲罢不能。

  但或许,人生中只有这一刻,宗策闭上眼睛。

  他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珍宝。

  第32章

  殷祝披着毯子,捧着手炉,病恹恹地靠在床头。

  “陛下,药熬好了。”

  青琅吹了吹碗里的药,捧到殷祝手边。

  殷祝双目放空地望着前方,许久才嗓音低哑道:“放边上吧,朕待会儿喝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青琅把药碗放下,又问道:“良药苦口,陛下可要用些蜜饯?小的那里还有从新都带来的橘子……”

  “不、要!”

  殷祝打了个寒颤,咬牙切齿道:“朕这辈子都不要再吃橘子了!”

  他端起药碗,捏着鼻子一饮而尽,又苦又涩的味道溢满口腔,殷祝脸庞扭曲了一瞬,把空碗递给青琅,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拿走。

  军医提着药箱跨进门,恰巧与青琅擦肩而过。

  和青琅一样,他自然也看到了殷祝那一身青紫痕迹,尤其是手腕上被绳子勒紧的红痕,更是触目惊心。

  军医不敢再多看,忙收敛视线,伸手替殷祝把脉。

  “陛下的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,”他欣慰道,“只是还有些体虚,需要多卧床两日修养。”

  “宗策呢?”殷祝沉着脸问道。

  军医面色微僵:“臣不知。不过宗将军今早来找过臣一趟,神情焦急,还叮嘱臣一定要尽力医治陛下。”

  殷祝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笑。

  军医不敢吱声。

  事实上,当时他们的对话是这样的——

  “军医,为何他睡了一觉,又烧起来了?”

  “别急,待老夫看看……你个逆臣都对陛下干了什么?简直、简直是畜生不如!丧心病狂!”

  “…………”

  “别以为你露出这种哀痛表情就能免罪,宗守正我告诉你,你麻烦大了!自古武将居功自傲也不过是欺男霸女侵占良田,没听说过刚打完胜仗就侵到陛下头上的!”

  “罪在策一人,我认了。但是军医,求您,替我治好他。”

  “你……唉!算了,让老夫先来看看,或许是因为疲累过度导致。”

  “军医,怎么了?”

  “要策做什么,您直说便是,我刚才想给他用湿帕子擦身子降温,可他现在浑身上下根本碰不得,只要我一摸他,他就……是我昨晚做得太过了。”

  “……混账东西!老夫……老夫真该现在就替陛下砍了你的脑袋!男子与男子行房本就容易受伤,你一介武夫,粗手粗脚把陛下折腾成这样也就算了,难道连男子阳精不能留在里面都不知道吗!?”

  “策……”

  “策你个球,给老夫一边儿去,陛下都快烧糊涂了!!”

  军医收回思绪。

  想起方才自己给陛下把脉时,殷祝下意识绷紧小腹、指尖颤抖的应激反应,他在心中把那不知轻重的宗策再度骂了个狗血淋头。

  “陛下,”但表面上,他仍是小心劝道,“宗将军在您醒来前,一直衣不解带从旁照顾,待到您快苏醒时,才离府继续去忙碌军务,中间未曾阖眼休息过片刻。”

  殷祝不作声。

  军医继续绞尽脑汁地为宗策求情:“宗将军年轻气盛,鲁莽冲撞了您,臣多嘴,但看在他杀克勤胜北屹的份上,请您千万留将军一条性命!”

  他噗通一声跪在床边,伏首跪请。

  殷祝扭头,幽幽看向他。

  “朕何时说过要取他性命了?”

  军医一愣,随即大喜过望。

  他正欲开口,突然听殷祝低声咳嗽起来,肺音混杂,似有干啰之声,顿时面色一变,赶紧站起身按了殷祝身上几个穴位,又再度仔细把了把脉,紧绷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。

  “陛下体虚,还好病情没有继续向下发展,但今后切不可再受寒了,”他说,“臣叫人再加些炭来。”

  殷祝默默点了点头。

  他也感觉到了,这次醒来后,原本大冬天也燥热的身体反而变得异常怕冷起来,盖了两层棉被再加毯子都不够。

  五食散的邪火只是表象,就连宫里的太医也说过,药性慢慢解除的过程,不仅需要他用大毅力戒断药瘾,身体也会经历一个难熬的阵痛期,才能慢慢恢复。

  他揉了揉太阳穴,“外面,怎么样了?”

  “百姓们都在庆贺胜利,”提起前不久的那场打胜仗,军医的眼角眉梢也不由得染上了喜意,“我军杀死屹人上千,俘虏也超过五百人,阵亡总计不满三百!”

  曾经在战场上,大夏与北屹的阵亡比例甚至超过了4:1,也就是说,四个夏人士兵才能杀死一个普通的北屹士兵;

  而在宗策的神机营成立前,大夏至少需要七名以上士兵合围,才能勉强对一个屹人骑兵造成威胁。

  所以如此战绩,实属耀眼。

  殷祝心中高兴。

  但一想到他干爹昨天的种种放肆行径,脸又黑了。

  除了第一次以外,他从来没被那么……就连第一次,也是痛占了多数。

  但昨晚不一样。

  他干爹像是逮着最后一顿似的,把他搞得死去活来,直到现在,他大腿内侧的那根筋都被掰得隐隐作痛。

  最可恨的是,全程兄弟都没松绑过,刚硬不屈,还可怜挨了顿打。

  殷祝什么羞耻求饶的话都说出来了也没用,到最后,甚至只要和宗策肌肤相贴,他就会……他呼吸一窒,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。

  总之,自尊和节操一起碎了一地。

  别说军医,连殷祝都觉得他干爹这次太过分了。

  绝不能轻易原谅,他冷酷地想。

  自己一定要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。

  “你出去之后,给宗策也看一看,”殷祝叮嘱军医,“别管他有病没病,反正都给他开些调理身子的药,但记住,怎么苦怎么来,逼也要逼着他喝下去,听到没?”

  军医不明所以,但还是回答道:“臣知道了。”

  “还有一件事,”他踌躇了一下,又问道,“陛下准备何时返程?”

  “宗策叫你来问的?”

  殷祝看着眼神闪烁的军医,哼了一声:“这你得去问他,朕在这边就是一介闲人,他什么时候把战后的事处理好了,什么时候就回去。”

  “臣听宗将军的意思,好像是不打算回去了,”军医说,“他说,愿为陛下驻守边疆,马革裹尸。”

  殷祝气得脑仁疼,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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