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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节


  似乎不满意浅尝,放在她腰侧的手收紧,催促。

  她推了推,从矮几上取来桃花酿,饮了一大口按着郎君全渡了过去。

  郎君在下,气势丝毫不弱,拉着她唇舌纠缠。

  她被吻得喘息连连,好在药效上来得快。

  几十息后,腰侧的手无力地垂下,她深吸几口气,慌忙下榻,逃了出去。

  梦中模棱的纱退却,一切都变得真实。

  她看清了囚禁地方,竟然是桐花巷。

  她发疯似的往巷子外跑,等到了第三间屋舍时,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。

  屋子里比记忆里更冷了,空荡荡的,没有一点人烟味。

  梧娘不在,她说过的炭盆也没有买。

  她像个孤魂野鬼在屋舍里飘荡,外面人声鼎沸,像是出了什么大乱子。

  她一推开木门,就被烂菜叶子,脏水糊了一脸。

  “真是烂泥怎能扶上墙,在侯府养大又怎么样,出了侯府还不是做人外室。”

  她慌忙往里退,门还未关紧前,她瞧见遥遥人群外,那人长身玉立,白袍翻飞,眉头紧皱,薄唇死死抿着,面上是止不住的失望,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一瞬便离开。

  甩了甩袖子,嫌恶地转身离开。

  “伤风败俗。”

  她慌忙把门关上,不少菜叶脏水越过院墙往里砸。

  她无助地站在木门后,她甚至不知道躲哪里,脏水和烂菜叶砸在身上,她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。

  她拔腿就跑,模糊间又回到了囚禁她的宅院,浑噩度日,忽而又跑到了桐花巷第三间屋舍,无论进去多少次,里面都是空的,没有她想见的人,只有世人唾骂。

  玉鹤安那冷漠的眼神,毫不留情地转身,如冰锤砸在她的心头。

  好似鬼打墙一般,她拼命地跑。

  也只是从囚禁的宅院跑到桐花巷,躲进那间没人的屋子,靠在木门上听世人谩骂。

  一次比一次难听,她总以为自己麻木时,总会戳中她的痛点,她忍不住地想逃。

  逃出去……

  逃出这荒诞的命运……

  逃到剧情之外……

  *

  大雪在破晓时分便停了,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。

  巧心收了守夜的被子,往暖炉里添了些炭,屋子暖如春日,她的后背甚至出了些薄汗。

  玉昙畏寒,屋子里烧着地龙,还加了两个暖炉,才堪堪够用,冬日才能睡踏实。

  兰心已经端着铜盆进了屋子,惊奇地往里瞧了一眼,见天青色纱幔后,拔步床锦被鼓着一个小包。

  兰心压低声量:“娘子还在睡呀?”

  巧心点了点头,小声道:“昨夜娘子也没有惊醒。”

  “好事呀,薛神医真是厉害。”兰心将蹑手蹑脚地将铜盆端了出去。

  兰心巧心安静在外间候着,一直到太阳晒进了院子,巧心才觉得不对,放轻手脚走进里面。

  “娘子,若再困倦,用过午膳再睡吧。”

  巧心撩开纱幔,被拔步床上的吓得惊呼出声。

  “啊——娘子。”

  作者有话说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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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谢谢 路邊當鹹魚的 的营养液[烟花][星星眼]

第16章

  玉昙躺在拔步床上,如瀑青丝披散在她身后,小脸惨白,双眸睁圆,漆黑的眸子却无半分神采,血丝爬满了眼白,眼尾通红,下巴埋在锦被里,像一尊精致易碎的瓷器。

  兰心听见巧心惊呼,忙进了内间,轻晃着玉昙的手臂。

  “娘子,你怎么了,你别吓我。”

  巧心手探到玉昙的额头,体温温热,还好没有发烧。

  可玉昙的模样比发烧还吓人。

  许是听到呼唤,玉昙的黝黑眼珠子木然地转了一圈。

  “娘子,我去请大夫来瞧瞧。”巧心连忙出府请大夫,跑得太匆忙在府门前还摔了一跤,发出巨大的声音。

  在府门处,碰巧遇到玉鹤安出府听学,一袭白袍立于马车前,见到她时,往前走了几步,薄唇微张还未说出一句话来。

  巧心连忙爬起来退在一旁,恐在玉鹤安面前失仪,玉鹤安清冷严肃,府中婢女都有几分惧怕他。

  好在玉鹤安只是瞧了她一眼,便上了马车。

  巧心连忙往医馆跑,请了大夫过府看诊。

  大夫道:“娘子,乃噩梦心悸,困扰烦心事太过,心病啊……”

  大夫摇了摇头,无奈地摸了摸胡须,留下副安神的汤药,挎着药箱走了。

  巧心将汤药煎好后,进内间时,玉昙双目闭紧,背对着她们,好似睡下了。

  她只好将汤药温着,备着玉昙随时醒随时喝。

  等到了下半夜,巧心再探玉昙额头时,额头滚烫。

  巧心连忙裹紧衣袍再去请大夫,一番折腾,陡然天光大亮,伺候着玉昙服下退烧的汤药。

  玉昙出了这事,兰心想去禀告宋老夫人,临走前被偶然清醒的玉昙抓住了手。

  “不准去。”玉昙的声音干裂嘶哑。

  兰心转念一想:“娘子,要不要请郎君来瞧一瞧。”

  玉昙拒绝:“谁都不能说,我没事。”

  兰心担忧地望着玉昙:“可是……”

  玉昙卧于锦被下,声音又缓又狠:“我只是在想事情。”

  兰心再多的迟疑都在玉昙泛红的眼角,发狠的语调中,咽进肚子里。

  这一场高热,三日才算彻底褪下。

  连续的梦魇、高热,她脑袋疼得快要炸开,像有人拿了把斧子在砍她的脑袋,病恹恹地待着屋子里,哪里都不想再去。

  季御商每日一封拜帖,一封比一封厚,楚明琅也递了一次拜帖,全被她吩咐扔在了花坛里。

  赵钦也递帖子商议商队,被她拒了。

  玉昙躺在拔步床内,望着天青色帐顶发愣,浑浑噩噩。

  她有些分不清她安然待在岚芳院,还是梦中那个囚禁她的院子。

  接连四日都未去禾祥院,陪宋老夫人用早膳,宋老夫人放心不下,便差常嬷嬷过来询问。

  内间的药味早就开窗散了,又新添了些昙花香料,不仔细闻,难嗅到药味,

  常嬷嬷站在帐子外,脊背挺直,担忧道:“娘子,老夫人几日都未见你,差奴婢来问问,娘子是不是又病了。”

  玉昙双臂撑着床榻,靠在床头锦被下滑,露出单薄的身子。

  她抿了抿唇:“没有生病,隆冬苦寒,我躲懒罢了。”

  “没病就好,没病就好。”常嬷嬷笑了几声,“老夫人常念叨你,娘子若是得空了就来禾祥院,有娘子在,老夫人用饭总是多用些,笑声都要欢快些。”

  玉昙点了点脑袋,高烧后身子无力,更苦恼的是梦魇和缺觉,想了半晌她才想起,前段日子,她还给祖母承诺,要给她做桂花酪,竟然一直未做过。

  她视线望向外面,下雪后的晴日,阳光洒进了院子里,已过了正午,宋老夫人要开始午睡了。

  “劳烦常嬷嬷跑一趟,明日一早我便来禾祥院。”

  “好嘞。”常嬷嬷高高兴兴地应下,回禾祥院交差。

  *

  孔仁乃当代大儒,听学收益颇丰,玉鹤安埋在书案整理,抬首时习惯性望向矮榻。

  矮榻上堆叠着薄被,鲜亮的鹅黄色,柔软的锦缎里面塞满了雪白的棉絮,外面绣着几朵盛开的白昙。

  小案上放着那几本游记,都只被玉昙翻看了前面几页,就没耐心再读下去了。

  玉昙一般叩着游记,裹着薄被蜷缩在矮榻上打盹,像冬日里守着暖炉困倦慵懒的猫。

  玉鹤安提着的笔再也落不下去,心难静,书是看不下去了,他起身出了屋子站在廊下。

  雪后的阳光刺目但不温暖,廊下那串风铃上,琉璃和贝壳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晕。

  无风至,风铃不会响。

  他抬手拨弄了一下,风铃“叮铃”作响。

  最初,玉昙黏他,想他带她出去玩。

  他年少心性不够坚定,不能做到心无旁骛。文章时常晦涩难懂,总被玉昙带偏,明明一个时辰能看完的书,她若是在,得看快两个时辰。

  他埋怨玉昙在耳畔聒噪,玉昙抿着唇用力地瞪他,翌日,她便捣鼓着在廊下挂了串风铃。

  等到他再被书折磨时,抬头瞧玉昙。

  玉昙会眉毛轻轻上挑,杏眼微微瞪大,得意地抬着下巴,“阿兄,风铃在响,不是我吵你哦,你不能怪我。”

  “哎——”一声哀叹将他从回忆中抽离,长明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口,“娘子,今日又没来,已经四天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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