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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节


  “本就是拿工钱做活的工人,那点钱财还买不了他们的命。”

  “这很公平。”

  从林家父子到王府,她自己的遭遇,全都是不公平。

  蒋晦再度惊讶,灼灼盯着她好一会,好像平生从未见过她这样的人。

  但等她对视过来时,又莫名不自在,转头扫了周遭的人。

  深夜已经过去,黎明破晓,光辉降临每个人的身上。

  似乎待之也无限公平。

  蒋晦还是回头再次看了沐浴在晨光中的言似卿一眼,眼底有点灼热的刺目,好像是逆向的光。

  他转身,抵着剑柄的手掌分外用力。

  ——————

  若钦若钊对言似卿分外客气,礼遇有佳,若钦去办事,若钊亲自带着言似卿去了房间。

  自家的船,言似卿还能不清楚吗?

  “夫人,在您来之前,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,这里也是您的房间。”

  “世子殿下在另外一端的房间。”

  这里是最好的房间,排第二的就是另一端那个。

  不过这个房间里面加了不少东西。

  本来言似卿这次来也是做好了死、甚至惨死的准备,哪怕是做阶下囚,也没奢望对方多厚待自己,结果人还没进来就闻到了熏香。

  她瞥了一眼桌案上的雕龙熏球,未有多言,谢过若钊后,看着两位似乎是暗客出身的矫健丫鬟忙着忙那,把东西备齐。

  浴桶这些都用上了。

  言似卿没有拒绝这样的伺候,等人出去了,门一关,她走了两步。

  门外的女暗客对视一眼,耳朵微微动。

  听声辨位。

  里面,有宽衣解带的细微声响,没有别的了。

  等躺在冒着温热气的水中,脸颊跟挽起的发丝都被湿润了,言似卿伸手覆住眼,长长叹一口气。

  ——————

  次日早上,言似卿被请到船上人集体用餐之地,但其他人早已吃过,里面打理干净,门敞开。

  若钊两人守门守窗,隔绝有人窃听洞察。

  另外,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早上的餐点。

  言似卿进去时,瞧见世子殿下已经换上了简便舒适的常服,玉佩金腰,那乖整金贵的模样像是诗人嘴里:花果节里能招摇过市引万人空巷的长安美郎君。

  他在给自己倒油酥奶茶,掰了刚出炉的焦香碎饼子往里面泡,又夹了牛肉饼....

  茶果糕点,煮好的青茶,还有出航第一日必然新鲜的山野梨子。

  些许丰富,足够三个人吃,但又不显得铺张浪费......

  这早点,有长安跟雁城两地结合的风格。

  各有囊括。

  看到言似卿,世子爷傲矜,也只是抬手做势,示意坐下用餐。

  言似卿经过一夜思绪的沉淀,情态比昨晚还沉稳一些,行礼后坐下了,吃着乳和地黄粥配蛋饼子,也就着茶吃。

  女子胃口自然比不得男子,世子爷吃饭也不粗鲁,细嚼慢咽的,颇有贵族教养,也只有别人等他的份儿。

  言似卿吃完放下碗筷,静静等着,也难免瞧着这人吃饭。

  看了一会。

  蒋晦开始喝奶茶,喝了一口,顿了顿,放下了,好似结束了早餐,进入了正题。

  “当年太医左院判言阕致仕归乡举家灭门旧案。”

  “言氏灭门,唯有言阕独女失踪不明。”

  “言阕乃是你亲父,你又是其中幸存者。”

  “对此知道几分?”

  果然开题入里,不带一点迂回,就是对于受害者来说,过于惨烈。

  一般人可能被问起之时就倍感痛苦.....

  但蒋晦观察过很久,甚至几度怀疑这人不是言阕的女儿,因为以言似卿的性情能力,若是还记得当年的案子,不可能对如此血海深仇没有任何行动。

  可她好像对此一无所知似 ,顾自成亲生育,忘却前尘旧事。

  可从这人私下步步应对、提前准备举家逃往海外....可见她对自己的处境是知情的,甚至还能冷静做部署。

  她太冷静。

  所以蒋晦直接问了。

  言似卿确实未有太大的波澜,“当年在深夜,外面杀手已经赶到,那会被我母亲临危匆匆塞入匣子里,并不能看见外面的情况。”

  “但我记得我父亲当时在外面呼喊了一声:殿下之死与我无干,我若知晓内情,自找人投靠庇护,何必如此辞官归乡下下策?你们何必如此苦苦相逼!”

  她转述的语句,亦是她父亲当年呼喊过的,字字分明,不像是她此时添油加字的。

  蒋晦还未问,她就主动说了,“没有偏差,每一字都如此。”

  这等于回答了蒋晦此前的疑惑:她到底是不是言阕之女,又记不记得当年之事?

  答案是肯定的。

  她是,而且都记得,毫无偏差,刻骨铭心。

  那为何......

  难道是认为仇人身份乃权贵,是贵胄者,非她所能对抗,不得已才敛了恨意?

  从她对权力见解来看,她确实是一个非常冷静的厉害人物,并不会让情感凌驾于理智权衡。

  蒋晦又端起了那杯奶茶,喝了一口,又放下,“那些歹人的样貌 ,你也全然没看见,因为在匣子里,后来你父亲等人遇害时,除了喊了那一句,可否还有别的.....”

  但凡大事,没几个会拖泥带水了,谁会太在意一颗阶下棋子痛苦与否,何况她也没见多痛苦。

  再问,就更深了一些,甚至有些咄咄逼人跟怀疑。

  似乎并不是十分信她的口舌。

  言似卿也平静,并不动剩下的餐食,继续答:“后来又喊了一声。”

  蒋晦挑眉,脊背微直,目光锁着她,故作客气:“请说,少夫人。”

  言似卿:“啊。”

  蒋晦:“?”

  言似卿:“一刀下去,人就没了,自然只有啊的一声,我就听到这个。”

  如何解释呢,蒋晦当时有点被逗笑,又带着点恼怒,觉得她在逗弄自己,可此人断不可能拿生父惨死之事来逗趣吧,那....

  言似卿垂眸,用刚刚一样的语气补全,“我当时可能是吓昏了,或者太过紧张,要么就是当时我母亲在塞我进匣子的时候,用了些药,让我越发昏沉,动不了,只能龟缩其中,后来外面归于沉寂,好像过了很久很久,又好像没那么久....殿下醉过酒吗?”

  她好像从他那学了三分言语间跳脱的本事,突然就问了这样的问题。

  “从未,千杯不醉。”

  “绝无虚言。”

  蒋晦也淡淡说着,还押韵了。

  那装....的样子。

  少年人梗着脖子在小女孩面前睁眼说瞎话,那劲劲的。

  但他习武,武功似乎还很强。

  言似卿一梗,也不知此人是在吹嘘还是挑刺,“殿下自然是实诚的人,也无需对我这下位者亏损德行,而我,如今形格势禁,唯一能依赖的人也只有殿下你了,除了要送走至亲这一条本能之举,眼下真的是别无退路,自然也不会说谎。”

  蒋晦:“一样,我对夫人你,信任有加,只要你肯说,我就信。”

  两人说这话的时候,门口的若钦眉梢微微抽了下。

  同时,言似卿的房间....若钊跟两位女暗客已经悄无声息穿着隔离纱布的靴子进入,仔仔细细查验过所有。

  女暗客两人汇报了之前的所有听声洞察,若钊也有了这一番检验的结果。

  “她动过一些东西,都是生活琐碎,并未有什么隐秘且我们未能找到的机关暗器或者狭小密匣。”

  “那晚点跟殿下汇报了。”

  “收拾痕迹,千万别被夫人看出来我们来过。”

  ……

第17章

  餐厅这边,言似卿眉眼从容:“那殿下说的,民女自然也信,但殿下也就不能懂那般感觉。”

  “像醉酒,醒来既是无边的后悔,尤其是被我小舅舅找到时....我已经醒了,爬出匣子,外面的人还没来得及遮住我父亲的样子。”

  “我记得,最后让他喊了一声的那一刀,就劈在他脸上。”

  “殿下,那把刀就留在他的脸上。”

  “我父亲,一直都是非常英俊的郎君,当年在长安也算名声远扬。”

  “这些年,我都快想不起他的样貌了。”

  她娓娓道来,很平静,就像是与邻里人话家常,可这样的平静,反而让人不断探索,揣测她内心的悲凉跟痛苦。

  若有痛苦,却看不出来,那必是在隐忍。

  隐忍之人,势必更痛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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