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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5节


  不多时青阳子等人跟随在石木花身后奔出。

  那头发花白的老者一步踏出寨门,直愣愣地看着梅疏影身后之棺。

  “在下梅疏影。”

  石木花控制不住地凝了老泪,又呆又怔地蓄在眼里……好半晌才移了目光转向手执玉扇的白衣公子。

  “你就是那惊云公子梅疏影……?”语声呆怔,嘶哑低喑。

  “是。”

  石木花几乎是在梅疏影话音还未落尽时便冲上前去,一掌挥向了梅疏影。

  “公子!”璎璃惊声。

  梅疏影却是不避,神色仍从容。

  下一刻掌风临额,却是没有挥下。

  石木花老泪纵横,抖着手往后退了数步。“当着阿草的面……老头子不打你……不叫阿草心疼……”

  梅疏影微微抿唇。

  璎璃目中氤氲,眼眶已红。“老前辈,我家公子并非是害死……”

  梅疏影却出口打断了璎璃的话:“璎璃,把东西给到前辈。”

  璎璃目中深忧,踌躇一刻,将一个布囊递到了老者面前。“请老前辈收下。”

  石木花看着那沉甸甸的布囊却是凄笑起来:“小子何意?我乖囡死了,就拿银子来打发老头子?想了了这桩事?”

  梅疏影立身在石木草棺前,紧握手中之扇,语声却是悠缓:“老前辈不要是么,本着江湖道义本公子恐有好事者啰嗦,所以给到这些银两,原本估摸着石姑娘算是半个江湖人,于武林中行走应是死生不计,也觉无甚必要。”

  石木花顷刻老泪纵横:“你!”

  梅疏影便又道:“前辈既是不收,我便叫璎璃将银子收起来,我等回了。”白衣的人竟当真转身就走。

  “公子……”

  “站住!”石木花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:“老头子不会无端受你的施舍……江湖恩怨,生死有命,我怨不了谁……”

  缓缓迈步上前,心疼地抚上玉棺,石木花颤抖着声音道:“只是你走之前……可否看看老头子的山货,若看得中,就买了……若看不中,就走吧。”

  梅疏影握扇的五指更紧,微见冷白。

  他道:“好。”

  石木花看着面前白衣公子俊逸风流的形貌,不得不忆起棺中人曾与念叨此人的无数个日夜,蓦然心揪疼窒,哽咽抑声:“我家乖囡……眼光是不差的……”

  梅疏影只是沉默。璎璃眼眶更红。

  下一刻石木花哑声与身后之人道:“七嫂,去……去将二小姐屋子里,床头那只大红喜的锦袋拿来。”

  山风霍然喧嚣。

  吹乱寨前凌乱而难承的心。

  不多时妇人将布袋提来,抹着眼泪小心翼翼地捧到梅疏影面前:“公……公子,是……是这布袋子……里面都是二小姐平日……”

  梅疏影目光一转,语声已沉,只道:“璎璃,收下。”

  红衣女子立即上前恭敬地接过了布袋,小心地抱在怀里。

  “把银两留下。”白衣翻飞,梅疏影转身便走。

  步伐既稳,又沉。

  身形既傲,又冷。

  又萧然。

  “姓梅的!”石木花颤抖地扶在棺椁上,冲着他的背影哭道:“我不问她究竟是因谁而死……怎么会死……只要你来年今日……来年今日……”枯瘦的老人抖声一字字道:“来年今日……你若还记得来这里看一看她……于她坟前上一柱香……老头子我……就不怪你了。”

  梅疏影脚步一顿,身形寂然……复又迈开脚步,头也不回地下山而离。

  “我会记得。”

  白衣扬落,人已行远,山风默然。

  青风寨前,众人慢慢围住了玉棺。

  静默半刻,响起一片哭声。

  “二小姐……”“阿草……”“二小姐……”

  “我的乖囡啊——”

  已行至山下的白衣人脚步渐缓,蓦然伸手从璎璃手中的布袋里取出一只绣有白雪红梅的精致香囊,垂目静静望了少许,复又放下,转身而离。

  “走吧。”

  “是……公子。”

  ……

  绿兮衣兮,绿衣黄里。心之忧矣,曷维其已!

  绿兮衣兮,绿衣黄裳。心之忧矣,曷维其亡!

  ……

  行之未远,玖璃飞身而至,快步行到梅疏影面前。“公子,四支青鸾闻!”

第240章 益州动乱

  南疆往益州的道上,蓝苏婉与花雨石前后骑马而行,已过数日。

  烈日当头,虫鸣、鸟叫、蝉响嗡鸣成一片,空气中蒸腾着暑气,既闷又燥。

  一路上越近益州越可见步履匆匆的旅人,会因花雨石骑于马上、衣裙扬落间若隐若现的雪白大腿而侧目,不分男女,瞩目而视。

  或羞或燥或小声骂咧。

  蓝苏婉咬牙纵马于前,不肯与花雨石骑近,只闷头前行。

  花雨石便就浑不在意地跟在她后面,跟得烦了便自顾下马歇脚,几次皆是蓝苏婉行远了才发现,又恨恨转回远远等她。

  还未入益州边界,花雨石行过一个时辰便不耐地于郊野一处茶棚前跳下马来歇脚。

  蓝苏婉听见声响回首直瞪她,花雨石无动于衷,蓝苏婉只得骑在马上远远等她。

  “姑娘,日头这么晒,你也下马来茶棚中喝碗凉茶歇歇脚吧?”茶棚中的小二殷勤道。

  蓝苏婉犹豫片刻,也是晒得头晕脑昏,想到不知要等她多久,催也无用,便也下马牵了两匹马交于小二哥去喂水,远远寻了一桌坐下。

  茶棚中多是歇脚纳凉的行人,背负行囊,有些还拖家带口,不知为何于这暑热中在外奔波。

  男的大都热得光膀露脐,满身都是汗臭,自花雨石进了茶棚便忍不住地盯着她瞧。尤其盯着那雪白大腿目光流连。

  花雨石除了斗笠懒懒倚身在简陋的木桌上,嘴角轻勾眼也未抬。

  蓝苏婉只低头喝茶,斗笠也不除,闷声不吭。

  “逃到这里想是安稳了……”行人中有人道。

  蓝苏婉正觉诧异,目中有惑,便听另一人道:

  “别想着安稳了,我看哪儿也安稳不了了!你们听说了没?”

  茶棚中一个汉子高声说起话来:“太后崩了之后,听闻凌王竟没有出席太后的殡仪,皇上那里差人去请,结果你们猜怎么着?”

  那厢花雨石仍是一脸惫懒,蓝苏婉听罢却是一震,霍然转目望向说话之人。

  “怎么着了?”

  那汉子看向问话的人,一脸郑重其事道:“结果那凌王府已经空了!别说凌王,除了些个婢子仆从要紧的人都没了!”

  茶棚里一阵喧哗,嘈杂不已,顿时议论纷纷。

  “吴郁之后,凌王也坐不住了么?”

  “可不是么!凌王必是逃出京城了……”

  “是这理,吴郁是吴太后的亲弟弟,凌王的亲舅舅……凌王岂会坐以待毙?”

  蓝苏婉越听越觉不对,忍不住出口问道:“不知,诸位在说何事?”

  那引起话头的汉子回首看着蓝衣少女,也是诧异道:“姑娘是从何处来的?竟还不知道吗?”

  蓝苏婉愣了一下:“敢问是何事?”

  “益州刺史吴郁在益州举兵,斩杀了皇上派去传旨的太监,已经摆明要造反了!”

  “现下凌王逃离京师,必是要与吴郁会合,也是反了。”

  “咣”的一声,蓝苏婉手中茶碗重重落回木桌上。

  “听闻蜀郡之地的毒堡里还有不少江湖中人被困在其中……”

  “别说了,吴郁动作太快,连清云宗主都没能来得及离开益州。”

  “现在益州已经被那吴郁一手控制,再想逃出来就难了。”

  “我就奇怪了吴郁手里怎会有那么多兵马?”

  蓝苏婉唰的一声立起,脑中一片轰乱,呆怔怔地快步行到花雨石面前:“你……你起来……我们现下就上路!”

  花雨石轻轻勾唇看着她,语声娇嗔:“急什么,再听听。”

  “你……你!”蓝苏婉急道:“我师父要是出事!我和师弟绝不会与你善了!”

  花雨石只轻轻一声嗤笑。“说起来你那师弟可真是至孝啊,为了我那瞎眼腿残的师妹几乎是任我予取予求……”不知是想到了谁,彩衣之人目中一闪而过的寂寥。“和一个死心眼的傻女孩儿多么像……”

  蓝苏婉闻言怔了怔,下一刻不欲管她的胡言乱语,只急声道:“我担心我师父……我们这就上路可好?”蓝苏婉眼见将哭,软声求她:“二师伯……”

  花雨石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,目中有惑道:“我问你,要是换作你,也是肯的吧?”

  “什么?”

  “以身喂蛊,换我去益州救你们的师父啊~”

  蓝苏婉闻言一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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