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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节


  陆沣被关在千鹰司的暗牢里,陆湛不许人用刑,却也不让他睡。

  每日换着审讯官轮番熬他,逼他听那些扭曲的“真相”。

  在陆湛的叙述里,宋蝉对他情深意重,自愿接近陆沣,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。

  陆沣听后几近崩溃,奋力想要挣扎锁链,却被陆湛一刀柄砸在膝上,剧痛之下跪倒在地。

  在陆湛看来,他与宋蝉之间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,无非是因为陆沣在其中作梗。

  多年来他一直将陆沣视作宿敌,为了将他铲除不惜一切代价,甚至不惜利用宋蝉作饵。

  如今陆沣下狱,陆国公病重垂危,赵小娘也被押回老家祠堂,所有曾待他不公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代价。

  如今整个公府只能倚靠他生存,以后他会是名正言顺的、陆家唯一可以指望的郎君。

  倘若宋蝉识趣,愿意陪在他身边,或许等陆国公死去后,他会愿意给宋蝉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。

  可偏偏她这样不识好歹,竟然想方设法地要逃离他的身边。

  陆湛以为自己这样羞辱陆沣,心里会好受点,却没想到这样自欺欺人的把戏,反而更让他愤怒。

  陆湛甚至不愿再回到他与宋蝉的那间宅子,宁愿夜夜宿在千鹰司里。

  只要一回去,看到那些熟悉的环境,他都会想到过往种种。

  在那扇窗下,宋蝉曾经为孩子绣制着虎头鞋,俨然一副慈母作派;还有每夜她在自己怀里,满面幸福地与他描绘着未来,说着要在院子里为孩子扎一个秋千。

  那个会在他夜归时留一盏灯、那个会红着脸给他系上平安符的宋蝉。

  如今想来,一切都不过是她扮演出来,哄骗自己的谎言。

  而他真的信了,竟还想着要与她有以后,甚至暗中为孩子早已添置好了家产,找好了日后私塾的师傅。

  千鹰司的寝房里,酒坛滚了一地。

  陆湛一杯又一杯地灌下烈酒,喉间烧灼的痛感,却压不住心头躁郁。

  每当想起寒衣节那夜,逐川来报"宋姑娘不见了"时的情形,他便觉得浑身阴冷如坠冰窖,胸腔里一股摧心剖肝的剧痛翻涌而上。

  这些日子,他甚至每夜都要靠饮酒才能入睡。

  几杯酒入腹,陆湛正想再添一杯,逐川忽而推开门。

  夜风扑面而来,逐川的声音入耳。

  “大人!”

  逐川单膝跪地,身上还沾染着泥土,显然是一得到消息就快马加鞭赶回。

  仿似是预料到逐川要说什么,陆湛捏着酒杯的手倏然收紧,青玉盏"咔"地裂开一道细纹。

  他缓缓抬眼,烛火在眼底投下两簇阴暗不定的光落。

  “大人,秦州的暗卫来报,似乎在一艘商船上找到宋姑娘的踪迹。”

第80章

  “大人, 秦州的暗卫来报,似乎在一艘商船上找到宋姑娘的踪迹。”

  纵然心里隐约有些预感,但当亲耳听见逐川所言时,陆湛仍然不免心中一震。

  他缓缓抬眸, 眼底洇着几分薄醉:“说清楚。”

  逐川喉结滚动, 单膝跪得更低:“三日前, 我们的暗卫在秦州码头查到一艘南下的商船。据船上管事交代,曾有个形迹可疑的女子搭乘,形貌特征......都与宋姑娘相符。”

  陆湛掌中的青玉杯裂得更加彻底。

  沉默半晌,他忽然低笑出声。

  “她倒是会挑地方。”

  秦州水道纵横, 商船往来如梭, 一旦混入人群便如泥牛入海,难以寻得, 这确是宋蝉的手笔。

  强压着内心阵阵涌动, 陆湛尽力把持面上平静。

  “为何没把人带回来?”

  逐川犹豫了一会, 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。

  千鹰司的暗桩从京城一路追踪, 终于在秦州那艘商船上了解到一个疑似宋蝉的人。

  “只可惜暗卫追到时,听闻那女子早已在几日前跳海遁逃。暗卫一路搜寻, 也只在岸边寻到这只鞋。”

  逐川展开一方布帕,帕中盛着一只绣鞋, 鞋面上绣着鹊踏枝的纹样,还沾着几粒海盐沙土。

  陆湛盯着那只鞋, 忽然想起上个月,宋蝉就坐在私宅暖阁里绣这花样。

  炭盆映得她脸颊生晕,见他来了,她忙将花样放下,起身相迎。

  “去把孙嬷嬷找来。”

  孙嬷嬷来后, 颤巍巍地捧着那双鞋反复查看:“那日夫人的确是穿的这双鞋,还是老奴亲手为夫人换上的。”

  话音刚落,孙嬷嬷便察觉到陆湛通身愈发阴沉的气氛,一时骇得不敢再说话,逐川使了个眼色,她便赶紧低着头退了下去。

  “大人,眼下正值西北季风,北海浪高潮急,便是最好的渔人也不敢轻易下水。”逐川抬头看了眼陆湛森寒的脸色,硬着头皮道,“宋姑娘恐怕凶多吉少……”

  陆湛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
  最初得知宋蝉跳海时,他怒不可遏。

  这样周密的逃跑计划,显然不是临时起意,而是经过一段谋划才能实施到这般地步。

  但他绝不相信宋蝉会真的出事。

  以她的聪慧机敏,既然能想出这样精妙的脱身之计,必然早已安排好退路。这场跳海恐怕也只是她金蝉脱壳的计谋,为的就是混淆视听。

  “不过是一只鞋子,也证明不了什么。除了鞋子,可还找到其他证物?”

  逐川立即奉上几件首饰:“暗卫仔细查问过,从船上管事那里追回了这些首饰。据说船上的仆妇说,那管事曾为难过宋姑娘。”

  烛光渡在陆湛掌心那枚玉佩上。

  那是他年幼时父亲赠他的玉佩,是请了道光真人开过光的宝物,也是陆国公难得赐下的礼物。

  彼时母亲尚在,陆晋还会偶尔拍着他的肩膀夸一句“吾儿聪慧”。

  多年来,陆湛始终将它贴身珍藏,连从前在边关作战时都不曾离身。直到得知宋蝉有孕的消息,他亲手将这视为性命般重要的信物系在了她的颈间。

  而今这玉佩冰凉地躺在他掌心,仿佛还沾着咸涩的海水气息。

  陆湛只觉血液仿佛瞬间凝固,五指不自觉地收紧。

  当看到这枚玉佩,他才不得不承认,那个人就是宋蝉。

  陆湛踉跄着倒退数步,撞翻了案几。酒壶倾覆,琼浆浸透了衣摆,他却浑然不觉。脑海中尽是宋蝉纵身跃入北海的画面——那样汹涌的波涛,她还能活得下来吗?

  纵然他恨透宋蝉这些心机手段,却从未没有真正想过要她死!

  “大人!”逐川急忙上前搀扶。

  酒力不断刺激着大脑,陆湛只觉眼前一片混沌,在原地僵站了许久,连手指何时被玉杯碎片划伤也不曾察觉,只任由鲜血顺着指尖蜿蜒滴落。

  “找。”陆湛忽而猛地攥住逐川的手臂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,“哪怕是尸首…….”

  后半句生生哽在喉间,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颤抖:“就算把秦州每一寸土地都翻遍,也要将她找出来!”

  *

  宋蝉没有死。

  尽管汹涌的海浪多次淹没了她,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,屡次窒息边缘,她甚至看见早逝的母亲在朝她招手。

  可当她再次睁开眼时,映入眼帘的却是碧澄一片的天空,和一张凑得极近的、少年的脸。

  “咳——”

  宋蝉止不住地呛咳着,猛地侧头吐出一大股海水,头疼欲裂,像是有人拿着铁锤在敲打着脑袋。

  湿透的衣衫黏在身上,被海风一吹,冷得她浑身打颤。

  那名少年蹲在她身边,皮肤是常年日晒的麦色,鼻梁高挺如刀削,最惊人的是那双湛蓝的眼睛,澄澈如波罗的海。

  “是你救了我?”宋蝉哑着嗓子问。

  少年没有回答,只是默默拾起插在沙地里的鱼叉,起身就走了。

  少年起身时,腰间挂着的骨制饰品相互碰撞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  宋蝉坐在原地,低头自己狼狈的模样。

  身上所有值钱的首饰都被管事抢走,就连右脚上的绣鞋也不知所踪。举目四望,空无一人,只有海浪拍打着礁石和越来越暗的天色。

  宋蝉咬了咬唇,终是踉跄着爬起来,跟上了少年的背影。

  少年脚步顿了顿,却没有驱赶,只是将鱼叉换到另一侧肩膀,继续沉默地向前走。

  他的装束确实古怪,兽皮衣裳裹身,腰间以一道粗糙草绳束起,绝不是大燕的服饰。

  暮色渐浓,少年颀长的身影在前方越走越远。

  宋蝉攥紧湿透的衣角,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少年。

  只可惜在海上漂了太久,体力不支,没走几步就眼前阵阵发黑,宋蝉死死盯着少年模糊的背影,仿佛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的浮木。

  只是终究没能撑到目的地,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,她只记得自己踉跄着向前扑去,想要呼唤少年的声音埋在了嗓子里。

  *

  一阵杂乱的切菜声将宋蝉从混沌中唤醒。

  宋蝉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,透过朦胧的视线,看见一个身着靛蓝布裙的女子正在案板前忙碌。

  女子动作利落,一头长发编成麻花辫,其上缀着的贝壳随着动作轻轻摇晃,发出清泠响声。

  越过女子肩头,她看见了那个沉默的少年。

  少年坐在矮凳上,正用短刀削着一块木柴,木屑簌簌落在脚边。

 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,少年突然抬头,湛蓝的眼睛在炉火的映照下格外明朗。

  “你醒啦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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