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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节


  清蕴今夜的失控,应当和陈危有关。

第40章 山青卷红烟

  火日炙人, 夜晚也有股挥之不去的闷热。

  即便书房四角置了冰块,张颖拔下金针时,额角还是流下一滴豆大汗水。这针的位置不能有分毫偏差,每每施治, 都必须全神贯注, 耗费极大的精力。

  幸而病患配合, 能静坐在那儿近一个时辰不动弹。

  随着最后一针被拔下, 李秉真僵直的身体摇晃了下,被张颖及时扶住, 递上唾壶,“想吐血就吐,不要忍。”

  看着李秉真吐出几口血水,张颖感慨,“我曾给自己试过各种针法, 给世子施的这种名为枯木逢春, 虽能焕发生机,却也伴随着万箭穿心之痛,世子真是能忍常人不能忍。”

  相较于以往的尖锐, 他面上总算有了医者的仁慈宽和之色,“只要再寻到那几味药,我就有七成把握,只是要痛个一两年。”

  “一两年而已, 我还受得住。”李秉真道, “还要多谢张叔你为我费尽心力, 想出这种诊治之法。”

  这是他下定决心使用此法后的第二次施针, 身体暂时还没有太大改善,但他相信张颖的医术。

  张颖正色, “丑化说在前头,七成把握是我估摸的,若是药没找到,或是中途出了差错,都有可能功亏一篑,比以往更差。更甚者,直接丧命。”

  李秉真颔首,“在这之前,张叔已经说清楚,我也听得明明白白。”

  察觉他的认真,张颖暗暗松了口气,口舌恢复犀利,“两年前我对世子提起这个方法,你让我不要再提,一副等死的模样,如今却主动尝试。果然是成婚的人不一样了,舍不得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小夫人罢。”

  早知如此,他就向大长公主提议让世子早点成婚了。

  养气功夫深厚如李秉真,对张颖辛辣的讥讽也能含笑纳之,“时移世易,想法自然会变化。”

  不可否认的是,因清蕴的到来,他的确想拥有更健康的身体、更长久的寿命。

  披好中衣,他亲自送张颖出书房,让下人引其出府。

  喝了几杯温水,藏翠入内,递来几封信,里面记载着近日朝堂内局势以及父亲齐国公的动向。

  李秉真一目十行阅过。

  如今朝堂以及内阁之中,已经隐隐都以首辅柳文宗为首,原本摇摆不定的人渐渐开始坚定立场。皇帝对这种情形,竟再没有此前一家独大的担忧,反而越发放权,也越发沉浸于享乐。

  他把信烧毁,再拿起最后一张纸。

  有关陈危种种现于纸面,从出生、亲朋、师承到在王家的风评。

  毫无疑问,这是个极其简单的人,如他表现的那般,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。

  但李秉真在想,陈危那看似忠诚的表象下,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?

  指尖划过陈危及其叔父到江苏陆家接清蕴的那行字,李秉真眸色不明。

  **

  六月中旬,云阳长公主在别庄举赏荷宴,邀了京中许多人,齐国公府也在其中。

  李秉真本没兴趣,思及近日清蕴情绪平平,便应下来,作出门散心。

  宴会定在临近酉时,不至于炎热,亦能在晚霞中欣赏菡萏葳蕤。

  “夫人要戴哪对耳坠?”白兰手中捧着一对八珠环和一对金丝玉兔耳坠,笑盈盈问道。

  清蕴选了前者,白兰赞道:“我先前也想着这副最衬您的气质,端庄雅丽,和今儿的紫袖衫正相配。”

  白兰惯会讨人欢心,一番妙语连珠,让白芷忍不住看过去,多少是有些佩服的。

  那天主子询问陈危,白兰明确听到陈危对她无意,沉寂了一晚上,第二天就恢复神采,和往常一样侍奉主子。

  白芷稍微问了几句,白兰道:“没事啊,我早知那小子没开窍,拒绝了也不稀奇。本想着主子开口,他兴许会多考虑下,现在看来还是那个木头性子。幸好我在主子身边服侍,月俸丰厚,家里那边不敢轻易催我成亲,也不必急这事。”

  听她言语,似乎有继续慢慢打动陈危的意思,白芷不着痕迹劝了几句,不知白兰听没听进去。

  妆扮好,夫妻二人乘马车悠悠至云阳长公主的京郊别庄。

  这儿离国公府有半个时辰的车距,两人早已决定好,宴席结束后就在自家的庄子里歇息。李秉真正逢休沐,还能在外游玩几日。

  别庄占地极大,毗邻山峰,便将山峰一角的湖水划入其中,传闻中的万里芙蕖正栽种其中。

  仆役引二人往青烟湖去。

  尚未接近,已嗅隐隐荷香。湖畔有料峭山峰,溪水顺岩壁坠落,形成飞瀑奇景,引得湖面水汽氤氲,荷花在其中若隐若现,宛若仙境。

  “尚未开宴,客人可要乘船近观?”仆役笑着提议。

  湖面确实有不少精致小船,和飞瀑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观赏,伸手便可触碰娇荷,极为惬意。

  离得远,看不清具体容貌,但看得出既有年轻夫妻,也有结伴同游的男男女女。

  这样看,倒有些仲春宴的感觉。

  来之前,清蕴就听说这场赏荷宴确实有为年轻男女牵线搭桥的意思,云阳长公主的女儿今岁十六,也许想让她看看如今京城的各式郎君,从中择婿。

  索性无事,夫妻俩也要了一艘船。因都没有撑船的经验,另要了个船夫帮忙划船。

  越靠近飞瀑,湿润感愈发明显,船夫适时停下,任小船在水波中轻轻摇晃。

  抬眸望去,银河倒泻、飞珠溅玉之景映入眼中。茫茫湖面中,万里芙蕖盛开,田田荷叶蔓延至天际,上下一线,美不胜收。

  身处如此壮景间,和面对狂风骤雨、满山飞雪其实很相似,能感受到人之渺小,也能感受到和天地、和自然万象无限接近。万事都能暂时搁置,唯余静静赏景。

  好半晌,李秉真道:“山青卷红烟,此前总听说青烟湖之美,这还是第一次来。”

  清蕴轻嗯了声。

  船夫回首看了眼两位气度风流的贵客,道:“每逢夏日,青烟湖就有许多闻名而来的文人雅士。殿下从不会拒绝外人造访,还特意修建了一排房舍供游人歇脚。客人们若喜欢,可常来赏景。现在时候其实还稍微早了些,到七月中旬,荷花开得更好。”

  又建议,“庄子里还有闲散画师,客人若有需要,可出资让画师留相。他们的画技通常和银子一样,付得越多,画得就越好。不过以夫人的容貌,怎么画都是仙子。”

  朴实的赞美之词让清蕴不由展颜一笑,刹那间绽放的容光令船夫微怔,转向李秉真,真诚道:“公子真是好福气。”

  李秉真笑回:“多谢,在下深以为然。”

  话语间,船身忽然微微震荡起来,几人同时偏首,见一只小船不知何时飘来,和他们船身相碰。定睛看去,上面坐姿随意,捏着酒壶的,不是李审言又是何人?

  他简单打了声招呼,没有投来过多视线,船身相碰看起来似乎也是偶然。

  清蕴先想到的是,他如今随侍天子,难道那位也来了这儿?转念意识到,如果建帝当真驾临,他就不可能悠闲地乘船游玩,应当只是应邀而来。

  倒不奇怪。

  齐国公和大长公主和离后一段时日,太夫人就有意为李审言谋亲事,若非兄弟俩关系特殊,她又年少,太夫人恐怕还要对她交托重任。

  今日他赴宴,恐怕多少有太夫人的推动。

  两方不曾寒暄,李审言站起身,撑杆在水面轻轻一拨,船身瞬间淌出丈远,引得船夫忍不住赞了声,“好俊的功夫!”

  这道在湖面上的潇潇身影,也引起周围小船注意。

  从前低调的李审言,如今倒是越发肆意了。

  夫妻俩收回视线,都没把小插曲放在心上,慢慢赏景,待时辰差不多了,再回庄内参宴。

  云阳长公主和建帝并非一母同胞,却是他唯一一位留在京中的姊妹。其他的,若非和驸马一起去了别地,就是早逝。

  这位长公主在京中出名的性子好,在建帝面前也有些地位,所以受到邀请的,大都不会拂她脸面。

  宴席所在处,亦是水榭环绕,风景绝佳。每隔几步,便置明角灯照明,宾客如云,衣香鬓影。

  李秉真作为表弟,带清蕴去向长公主问好。

  “这儿风景如何,可还满意?”云阳长公主问。

  “不负盛名。”

  “以前我多次邀你,都说没空,今儿怎么突然有空了?”

  她话是问李秉真,双眸却在瞟着清蕴,笑盈盈地打趣表弟。

  说了几句,见表弟媳似有些羞涩,便适时止住,“永平也来了,正和福宁一块儿玩呢。你们若是无事,不妨就待在我身边,不然待会儿开宴,他们认错人了可不好。”

  凡举这种宴会,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若对哪家公子或姑娘有意,可让身边仆从赠去绢花、手帕,双方若彼此有意,家世也合适,指不定就成了。

  云阳长公主觉得,以弟弟、弟媳的样貌气质,若是被人错认,各收到一堆礼物,那可就有的笑了。

  李秉真从善如流地应下,在附近落座。

  主座旁边视野好,也是此时,清蕴才看见王宗赫也在场中,且座次和李审言极近。

  他作为今年的新科状元,自是备受瞩目,相貌有种极为端正的俊美,稳重自持,是长辈们一看就会很满意的郎君人选。李审言虽然同样样貌出色,但他举止过于随性,看起来颇有种玩世不恭的浪荡子模样,兼之他传出的事迹也让众人的看法褒贬不一,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明显比王宗赫少许多。

  清蕴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,觉得还挺有趣。

  云阳长公主很贴心,没有让众人吃冷菜,菜肴大都是一道道上,且大都与荷花有关,美景美食同赏,既有口福,也不失风雅。

  席间有各式活动,观舞过后,便是宾客们对诗、行令、作画、填文,热闹不止。王宗赫似乎不欲出风头,全程表现中规中矩,倒是有些人似乎故意针对李审言,几度提起他,都被他轻松化解。

  清蕴不曾参与其中,但看得很尽兴。以往在王家,她基本是随大舅母郑氏和表姐赴宴。

  郑氏不喜欢她出风头,她就很少参加这类宴会,大都是平淡地吃吃喝喝就归家。

  宴至一半,她和李秉真打过招呼,带着白芷去更衣。

  女客更衣处置于湖畔,解决所需后,还可在周围漫步赏景。正好坐得久了,清蕴就走慢些。

  到岔路口时,前方传来一阵声音,靠近了,才听出是道男声,在大发牢骚。

  “什么李校尉,不过是个媚上的佞幸,竟也敢作出那副傲气模样,对人爱答不理,真是小人得志!”

  原来是被李审言下了面子的人,大约是找他说话,却被敷衍了事。

  清蕴听到此人身旁另一道声音在连连附和,两人三言两语间,简直把李审言说成在皇帝面前摇尾乞怜的小狗。

  从几句话中,就能知道这两人成色,不过是自己不得志,就嫉妒成狂。对于他们的话语,她不以为然。

  世上谁不想得到权势,李审言能够以这样的方式亲近天子,那是他的本事。以他的处境,能够想到这种出路已经算不易。如果旁人有他的机会,能够凭此得到皇帝欢心,恐怕会比他更加谄媚。

  “不急,稍后我去找他敬酒,然后再……”二人开始近身耳语,隔着花木,清蕴听不清内容。

  但他们的谋算还未完成,便伴随着“哎哟”两声结束。

  收回脚,李审言叉手拢袖,“两位大人怎么如此不当心,摔进了池子里,莫不是喝醉了?”

  那两人面如土色,哪能不知背后算计都被正主听在耳中,顾不得身在水中,出声赔罪。

  李审言扯了下唇,竟没再说什么,抬脚径直掠过了两人。此举让他们心中惴惴,疑心对方已想出报复自己的方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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